抗战老兵孙殿修,扔下新婚妻子参加抗日战争,杀敌无数后不愿内战
孙殿修,1917年 10 月 12日生于河南省西平县杨庄乡合水村,小时候在村里一边上私塾,一边放牛,上了3 年之后,家中无力供养,只好离开学堂。1936 年,他主动报名参军,与本村 26 名青年同时参加了冯玉祥的西北军,并成为大刀队的一名队员。曾在卢沟桥、台儿庄、大别山等地参加过多次战斗,杀敌无数。内战开始后,他不愿将大刀向中国人的头上砍去,1946 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他扔下刀枪,放弃军旅生涯,逃跑回家,继续放牛、种地。
孙殿修 10岁离开学堂,成为一名专业的放牛娃,放牛、耕种8年之后,他迎来第一次生命的转机。他说:"1936 年,离我们村 5 里路的地方有个村子叫大康庄,大康庄有个当兵的叫康法如,当时他已经在冯玉祥的部队当了旅长,那年他回家过年,顺便在我们当地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征兵,也来了我们村,建议年轻人跟他去当兵,还说他们部队吃得好,穿得好,又有刀,又有枪,还有手榴弹,生命也有保证,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报了名。当时我们村一起去的还有张公仆、张青海和张狗七、张狗善兄弟俩,全村一共去了五六十个年轻人,方圆几十里,康法如那次一共征招了将近200 人,我们全部被他带到了西北军冯玉祥的部队。其实,大家当时当兵只是为了吃粮,没有别的任何目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开始和日本人打仗,也不流行抓兵,所以我们都是自愿去当兵的。到了确山,我被分到 26 路军孙连仲的 30 军31师 185团2营6连,然后去了信阳驻守。但没想到条件很差,根本不像康法如当时给我们说的那么好,只是能够凑合吃饱,枪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所以有枪没有枪,人手都有一把四五斤重的大刀,除了正常训练,我们每天还要练四式刀和三式拳。"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没几天,孙殿修所在的部队立即下令磨刀开刃,准备北上和日军决战。孙殿修说:"大刀开刃之后,像碗口一样粗的树,一刀就能砍断,砍头更加简单。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我们立即从信阳爬上平汉铁路的火车赶到北平丰台镇,先是在良乡、窦店一带修工事,跟老日的河边正三旅团对峙,很快就和老日打起来了,开战之后184团先上,老日的炮火非常猛烈,打了整整一天一夜,阵地拿不下来,第二天我们185团也开始攻击,连续进攻了两天,老日的炮火还是很厉害,他们武器也好,个个不怕死,不停地嘎嘎嘎打连发,我们是砰砰砰单打一,死伤很大,越来越难抵挡,尤其是他们在高处的土包上,我们都在低处往上冲,后来把我们一直打到窦店,又打到琉璃河。在琉璃河的一个地方,老日的火力一开始也很猛,只要我们打一枪,他们就嘎嘎嘎朝我们打半天,子弹好像永远打不完,打到当天下午,火力小了,我们打他们,他们也不怎么还击了,这时候我们一家伙冲上去,发现战壕里躺的全是死人,只剩下七八个活的,而且还立刻举起步枪准备和我们拼刺刀,我本来还有子弹可以打,但觉得用枪打不解恨,拿起大刀跳下战壕一家伙就把一个老日的头给砍下来了,然后调头一刀又插进一个老日的小肚子,狠狠地转了一下,肠子都流出来了,紧接着很多老日又打过来了,我们连3个排长,两个负伤,一个阵亡,包括营长程西治也阵亡了,最后我们营 800多人,死得只剩下84个弟兄,我们村和我一起去的五六十个人,这时只剩下四五个人,和我好的张公仆、张青海都死了,一边打一边退出了房山,我们全师剩下的人都去了涿县、霸县、保定一带与日军作战,随后又去打娘子关,最后回到河南。不久,我收到父母捎来的一封信,让我回家结婚,说都准备好了,我就拿着父母的信向连长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回家结婚,结婚后我本来不想回部队了,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是那时仗还打得很凶,中国人死的也很多,当时打仗缺人手,1938年刚过完年,我们村里就来了抓兵的,这是我们村第一次强迫征兵,一次就抓起来上百人,我弟弟孙殿成、孙殿雄、孙建成、孙宏雄、孙西兵都被抓了丁,他们都和我是同一个爷爷。最后又来我们家要人,我一看抓兵的是我们团的,我都认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意思不回,所以只好跟他们一起回了部队。"

孙殿修碍于弟兄们的情面,只好扔下新婚的妻子回到部队,训练不久,再次背着大刀和步枪奔赴火线。他说:"1938年3月,我们突然集合,从许昌出发去徐州,刚到徐州就把我们31师派到台儿庄打防御战,康法如是我们的副师长,那次战斗比卢沟桥还危险,飞机大炮坦克全部都上了,我们打到第二天,就上了北门城墙,北门是日军进攻台儿庄的必经之地,所以战斗打得最惨,伤亡最大,当时老日很多,上来一批我们用机枪扫一批,又上来一批又扫一批,老日成片的被我们用机关枪扫射。最后北部城墙被老日的炮火摧毁,一家伙涌入城内 200多人和我们打起了巷战、白刃战,不过我们平时训练的四式刀和三式拳正好用上了,一刀杀一个,不知砍死多少个,每个人的大刀都砍出好几个大豁口,溅得身上、脸上、手上全是血,要想知道自己哪受了伤和划破皮,只有洗干净才知道,那几天每天都是白天晚上都在打,冲进城里的老日让我们一批批地消灭,老日还在外围用大喇叭喊,说他们已经占领了台儿庄,欺骗他们的人往里冲,后来老日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组成大刀敢死队,直接跑到老日占领的院子里去杀他们,台儿庄那次,我所在的 93 旅死了很多人,我弟弟孙殿成、孙殿雄、孙建成都死了,康法如师长也被炮弹炸伤,还有我们团长禹公魁也是那次死的。打完台儿庄,我们又回到南阳、唐河、信阳一带补充受训,随后去了湖北荆门。"

1940 年 5 月,孙殿修又随部队去参加枣宜会战死守阵地。他说:"在湖北那次,我们打了整整 18 天 18 夜,吃饭睡觉都没时间,飞机大炮不断在轰炸我们,阵地上我们牺牲的弟兄和老日的尸体搅在一起,遍地都是,场面比台儿庄还要惨烈,听说那一仗中日双方出兵 50万,我们死了三四万人,人家才死了六七千人,张自忠将军就是那次阵亡的,还有我们村的张狗七和张狗善兄弟俩也是那次死的,那一仗是我打仗十年记忆最深的一次。那时候荆门、当阳都打得很惨烈,日本的飞机、大炮和坦克都来打,在平原上打仗,敌人的飞机和坦克来了躲都没地方躲,拿支步枪根本不管用,那时候打仗死人可不是几十个人和几百人,一死就是几千、几万人。在湖北打完,我们又去了湖南的邵阳,在邵阳打刘家寨的时候,敌人的火力也威猛,可不像电影里打仗,那和扭秧歌差不多。其实打仗的时候,只要一颗子弹打到你头上和胸部,你肯定就完了,绝对没力气再去端着机枪打,除非没打在要命处。我弟弟孙宏雄、孙西兵都是在刘家寨阵亡的,他俩就是一个头部中弹,一个胸部中弹,那次也死了上千人,打完刘家寨之后,我们村和我在一起当兵的基本都死光了。"

孙殿修的家乡合水村是个近千户人家的大村子,1944 年日军到他们村里"扫荡",见什么抢什么,只要看见小姑娘就追,有时抓住小姑娘强奸完还要用刺刀捅死。有一次下来"扫荡"的几个日军把村里人惹急了,村民不仅打跑两个日军,几个年轻人还抓住一个日军塞进村里酒厂的烟囱给烧死了,第二天村里突然来了上百名日军,把全村人都集中在学校的操场上,准备用机枪扫,当时村里有个叫王永清的人给日本人说情不让杀,因为王永清当过兵,他骗日军说他知道哪里有一小股国民党中央军,所以日军觉得他有用,就听他的话把老百姓放掉把他带走了,后来这个人逃脱后,又回了国民党的中央军。自从那次在酒厂把那个日军烧死后,村里又一批年轻人主动报名当兵走上了抗日前线。
抗战结束不久,有一天晚上,孙殿修跑回农村,一直在村里种地。先后生了5个女儿、两个儿子,至今还住在生他的那个老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