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聂前往看望,毛主席格外高兴又暗生忧愁: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呀

1934年2月10日,林彪、聂荣臻致电中革军委,反映当时一军团在建宁西北的守备阵地防线太宽,兵力薄弱,缺乏弹药,工事不坚固,处处设防,处处薄弱,易于被敌人突破,突破后工事又会为敌人所用,他们建议不要处处修工事,力求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他们提议:

——在运动战预期战场上的最重要阵地,须先敌一日或半日或数小时构筑临时的工事,以占先机之利。

——我第一防线与第二防线应相距一天至少三十五里以上的路程,以便万一我第一防线失守后,敌向我第二防线进攻时我以第二防线阻敌,而以主力在第一、二防线间,以运动战侧击或夹击和尾击敌人。

——我主力所在地域如附近有敌,则应诱敌和放敌大踏步前进,以便我主力不在某地而该地有敌前进时,则应以一部兵力进行运动防御战,滞敌前进。如无把握,则不应到处做工事,以免做好后反被敌人利用。军委复电,只承认这个建议在原则上是对的,并不打算付诸实施,还告诫他们要坚决服从军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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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红一军团进行了凤翔峰战斗,又一次吃了堡垒的亏。林、聂于6日一天之内两电军委,沉痛指出:凤翔峰的战斗重复了三岬嶂血的教训。我们时刻感觉,从敌人堡垒外的近距离内或敌堡垒间隙中去求运动战,结果仍变成堡垒战。以大部队在这种场合进行短促而突然的突击,结果打响之后仍然不易拉脱而成了对峙局面。这种战斗办法最好的成绩也只能消灭敌之一部,否则仅仅将敌击溃,而不能消灭,但我们的伤亡和弹药的消耗都很大。因此,我们觉得,须尽量地避免这样的战斗,在距敌人半天或一天行程处隐蔽,在敌前进时于敌之运动中和初到时消灭之。

4月3日,林彪以《关于五次反"围剿"之战术问题》为题给中革军委写了一封信,信中重申了他和聂荣臻2月14日电报的意见,对军委指挥上的缺点进行批评,包括:决心迟缓,丧失了不少可以取得胜利的机会;决心下后,对时间的计算极不精确;对部队任务的规定及执行的手段规定得过于琐细,使下级无机动的馀地;对战术原则未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总是老一套办法,到处照摆,等等。对军委"分兵把口"、"以堡垒对堡垒"的做法明确表示反对:

"有些主要负责同志,以为敌数次围剿所用的堡垒政策是完全步步为营(三四百米一推或三五里一挺进)的,我们已失去了求得运动战的机会,已失掉了一个战役中消灭几个师的机会,因此主张我军主力分开去分路阻敌、去打堡垒战,去天天与敌保持接触与敌对峙,去专门寻求小的战术胜利以削弱敌人,想专凭在长期无数小的胜利中(每回消灭敌人一个连或一个营),就此把敌人的五次'围剿'完全粉碎,这种意见我是不同意的……我觉得我们主力通常应隐蔽集结于机动地点……于运动中以我主力军大量消灭敌人,每次消灭它数个师,只有这样的仗才能转变战略形势,才能粉碎敌人的'围剿',而彻底解决问题,如靠零敲碎打是不能解决问题。"4月14日有份给军委的电报也是同样的意思。这样看起来,林彪是不赞同军委实行的堡垒战和"短促突击"的战法的,而且表现出了相当的胆识和勇气。可他突然在6月17日写了一篇《论短促突击》的文章,肯定了"短促突击"的作用。在文章里,他一方面也承认,"短促突击虽然也是运动战的一种,但我们如完全束缚在这种战斗方式中,则是非常错误的。"在另一方面,他又说,"如果不相信这种短促突击的战斗有消灭敌人的可能,有造成战役上胜利的可能,而忽视这种战斗,则更是危险的有害的。"在末尾,他还引用了李德一段语录作为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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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巨大的转变连他的政委聂荣臻都颇感吃惊。林彪何以会抛出这幺篇东西呢,是不是他真的倒向博古、李德了呢?

聂荣臻在回忆录中说道,1934年2月上旬,李德曾经来到红一军团,向团以上干部讲话,鼓吹"短促突击"。干部们反映听不懂,林彪说:"你们不懂,这种打法我也不懂,但不懂就学嘛!"李德在他的回忆录《中国记事》中也披露,在五六月间他和林彪曾有一次深谈,谈话中林彪维护他和毛主席的战术观点。李德约林为《战争与革命》写一篇文章,阐明他的思想,林答应了。这大概就是这篇文章的由来。

李德与林彪的私人接触并不多,而且对林彪的印象不好。李德对林彪作过如下的评价:

"林彪在军团总指挥中是最年轻的……自1931年以来他一直指挥第一军团。这个军团的两个师以行动迅速而闻名,因此特别擅长于包围战和迂回战。林彪无疑是一个卓越的游击战和运动战的战术家。他不赞赏其他作战方式,在军事问题上,特别是关于战略战术的领导问题,他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然而在政治上他却是白纸一张,在这张白纸上,他盲目崇拜的毛想写什么就可以写什么,他从毛的宠儿发展为毛用来反对以博古为首的中央的工具。林彪同他的偶像毛主席一样,回避与别人交谈。"可见,博古、李德是把林彪划到毛主席的圈子里的,对他并不信任。由于这种情况,林彪也是不可能完全与博古、李德站在一起的。那么,他为什么转过来支持"短促突击"呢?现在推测,可能是出于战术上的一些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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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提出运动战方针,是有一定前提的,那就是在敌人的堡垒体系完成以前,或跳出敌人的堡垒之后,才有可能进行大规模的运动战。在敌人密集的堡垒群中,不存在进行远距离运动战的条件。用林彪自己的话说:"目前敌我形势成对峙局面,这种对峙虽能妨碍敌人前进的迅速,或能完全阻住了敌人的前进,有时也能消灭小部的敌人,有时某些有利条件的争取与偶然配合的洽适才能消灭敌人较大的兵力,但这种对峙距敌愈近愈引起敌人的谨慎,而采取更短距离的堡垒推进这就愈使我们失去无堡垒的较长距离的消灭敌人的机会,并反被敌人监视与钳制了,而失却秘密与迅速去消灭在其他方面采取跃进或急进的敌人的机会。"(林彪、聂荣臻给朱德的电报,1934年4月14日。)由于博古、李德的一误再误,广昌失守后,在根据地内运动歼敌的机会事实上已经丧失了。

所以,还在5月20日与聂荣臻联署的给军委的电报中,林彪就已经提出:"敌占广昌建宁以后,战争已转到新的形势,因敌开始深入基本苏区,其每次前进的距离当更短,我军战斗方式将更趋向于短促突击,我军团经常集结一处,无英雄用武之地。""薛敌及邹孔为敌辅助突击方向,该敌目前以孤军深入苏区腹地,过去该敌前进速度甚慢,判断以后亦不会快,因此我们也仍只能行短促突击,而很少有大的运动战给我们打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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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9月6日的一份电报中又说:目前对敌在其堡垒火力的掩护推进筑垒手段,应采取以抗击方法迟滞其进展和以袭击之方法求得消灭局部之敌人,如敌在日间推进则应与敌保持接触,阻滞敌进,如地形许可则力求行小的包围迂回配合火力袭击与突然突击消灭部分之敌人,如敌在午后三四时以后出来筑堡则可让其出来,我军乘夜暗以一师插断其退路,一部选择敌弱点突击,此种动作须有精密组织才可避免误会和保障成功,如敌离开堡垒火力跃进,则按一般的短促突击方法。

当然,运动战也好,"短促突击"也好,都还是在敌人的封锁圈里打转转。林彪毕竟不具备毛主席那样的战略眼光,而毛主席认为,"敌人三里五里一进、十里八里一推的堡垒主义作战法,完全是红军自己的节节抗御促成的。如果我军在内线放弃节节抗御的战法,再在必要和可能时转向敌人的内线打去,局面必然是另外一种。"

主席也没把林彪与博古、李德等同起来。他在1958年的军委扩大会议上,还用赞赏的口吻说道,林彪是进过军事学校的内行,但却不赞成资产阶级军队里的那一套,而是要另搞一套新花样,并为此受到批评,认为林彪在这一点上与自己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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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战事不断告急,毛主席日夜忧思,寝食难安,心急如焚,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向中央提出要到于都去视察,得到了批准。到于都后,他忙于调查于都、赣县等地的敌情、了解苏区红军和地方武装的情况,为中央选择战略转移的行动路线提供依据病体未愈,就接到中央有关转移的秘密通知,于是赶回瑞金安排善后工作。

这时,林彪、聂荣臻也在温坊战斗后奉命来到瑞金,接受军委赋予的新任务。周恩来找他们单独谈话,说中央决定红军要作战略转移,要他们秘密做好准备,但没向他们说明转移方向。

林彪、聂荣臻听说毛主席从于都回来了,就到瑞金梅坑毛主席的住处去看望。而在那时,这是要冒着相当的风险的。

由于敌机连续轰炸,毛主席也随中央机关由沙洲坝迁往梅坑,住在云石山的一座古寺里。寺庙在云石山顶,四周绿树掩映,山石鳞峋。寺门两侧有一副对联:"云山日永常如画,古寺林深不老春。"这里孤寂幽静,悄无声息。尽管博古、李德的错误指挥导致了反"围剿"的失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可博古等人仍然把持着中央和军委的大权,人们惧怕"左"倾中央的加害而不敢与毛主席交往,因此这里一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耐得住寂寞的毛主席不怕冷清,为了避嫌他甚至不去找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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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未见了,这时的毛主席蓬松的长发分披在额前,面容清瘤,带着病后的憔悴,只是眉间那股英气如旧。毛主席让林彪、聂荣臻坐到方桌边的长凳上。林彪、聂荣臻见到毛主席后,百感交集,半晌无语。环顾四周,一张旧方桌上摆着毛主席办公用的文房四宝,靠窗的墙壁上挂着灰白布套着的油纸伞、淡黄色的干粮袋和一个土蓝色挎包,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铺着白床单,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床旧线毯。一切还是那么简朴。

倒是毛主席先开口。一直关心着战局、关心着部队的毛主席,见到老部下来访,自然格外高兴,说:"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呀!"聂荣臻回答:"我们回来了,接受新任务来了。"毛主席这时已得到转移的通知,仍故意问道:"什么任务?"聂说:"要转移。毛主席说:"你们知道了?"林彪这才说话:"知道了。"

碍于当时的情势,避免招惹麻烦,即使对这两位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毛主席也没法多说什么。他把话题岔开,带他们去看了瞿秋白办的一个图书馆。林彪、聂荣臻懂得毛主席的苦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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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少年后,毛主席对这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仍记忆犹新。在党的历史上,王明"左"倾路线是造成危害最大的一次路线错误,也是毛主席最痛恨的一次路线错误。这与他在王明一伙统治中央时期他个人的际遇不无关系。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多次向外国客人谈起,说:我这个菩萨,过去还灵,后头就不灵了。他们把我这个木菩萨浸到粪坑里,再拿出来,搞得臭得很。那时候,不但一个人不上门,连一个鬼也不上门。我的任务是吃饭、睡觉和拉屎。还好,我的脑袋没有被杀掉。